无明有焕

络纬秋啼金井阑。瓶邪铁血洁癖。

【瓶邪only】頫沙遗海28(长篇原著向,接沙三,he)

终于考完啦,赶紧补上更文。这篇文的第一卷接近尾声啦,这一章主要填了一下前文留下的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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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昆仑蛇女

闷油瓶和阿杉并没有告诉我如何渡过眼前这片无垠之海。一层层浅蓝色的海浪拍打着我脚下的白色沙滩,一颗颗沙粒闪烁着幽蓝而美丽的萤火,看起来如梦境般不真实。那一瞬间,在不见天日的地底,我的身体却开始放松下来。我想到了十年前西沙的一个黄昏,天际游离着若蜉蝣般孱弱的海鸟,残阳沿着视线的方向瞬时坠落,只剩下一片如血的余晖。

空气始终是凝滞的,闷油瓶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应我刚才的那个吻,但此时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意思。闷油瓶这个人看似行踪不定,但其实他在为人处事上有一套既定的“电脑程序”,就比如,在他的设定里,凡是危险的事就必须他亲自上阵。而说起来,我最常做的是倒也真是不厌其烦地挑战他的“程序”。

不过这次是不同的。我隐隐预感到,之前所有纷繁复杂的信息链条一定会在这个诡异的空间里产生一种交汇,“终极”在某种意义上必然是一个信息的“黑洞”,我冒然进入可能会付出想象不到的代价,但如果放弃,这个局里曾经架构起的万丈高楼都会因为地基的缺失而轰然倒塌。

为了谁?说到底,是为了我自己。我再也付不起失败的代价了。

我蹲下身来,想把指尖浸入海水,一只苍白的手握住了我的手腕,却又像触电了似地放开。阿杉的嘴唇微微颤抖着,目光却如往常镇定。那一刻,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这个女人从上到下都散发出一种浓烈而哀伤气质,这种气质我很熟悉,可要我用语言形容,我却做不到。

如果我有足够的时间的话,我想我会去问清楚这个女人的身份。

“吴邪……”闷油瓶叫了我一声,我回头冲他笑了一下,而后朝着这片地底之海走去。原本风平浪静的海水随着我的靠近掀起了越来越高的巨浪,就好像是蛰伏在海底的某种史前巨兽感受到了我的动静,从沉沉的睡梦中猛地惊醒过来。

来吧,老子倒要看看终极会拿出怎样的“迎宾礼”。

巨浪霎时间已经高过了我的头顶,与此同时那些悬浮在海水上的蓝色光点在顷刻间拉长成了一道道银环,划破沉郁的空气,组成一张孔眼密集的大网,铺天盖地地朝我罩来。而我也终于看清了,那是数以万计的银蛇,纠结在一起的身体上布满了蓝色的斑点。我下意识朝它们伸出手,可刹那间,这些银蛇像收到了什么神奇的指令一般,一条条落在我眼前竟搭出了一座悬空的浮桥,一直通向目所不能及的那端。

我相信,这座桥的那端,一定会有我想要的答案。

“蛇桥”的表面十分湿滑,我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几次都要翻到海里去。大约走了二十分钟,我抬头看见前方淡淡的雾气中立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走得近了,我才发觉那个人影竟是一个身披流苏玄衣的年轻女人。她看上去只有二十岁不到,带着满头凤纹玉饰,颊边垂了两串来自西域的黑曜石。而她丰腴美丽的面容,与我幻觉中的那个棺中少女一模一样。还有那幅壁画,画的也必然是她。

但此时的她,不是壁画,不是尸体,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饱满的脸颊泛着生动的红晕,微翘的双唇显得俏皮而诱人。她好像就站在此处一直等着我,似乎我就是那个长相牵恋的人。

“你是谁?”我在离她还有三米距离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过来,到这里来。”她的嘴唇并没有动,可一个温柔的声音却绕过我的耳朵直接钻进了我的意识。仿佛这种声音就是我心底发出的一般。

“告诉我,你是谁。”我道。

“我是你的骨血。来吧,三千年了,我等了你三千年了。”那个声音道。

“你得告诉我,我为什么要过去。”我追问道。

“你无法违抗自己的心。你想知道一切,你想救张起灵。你知道,他是有罪的,但你拯救不了他。可是在这里,在终极,什么都可以办到。”少女向我伸出了手,涂得血红的指甲仿佛要滴出鲜血来。

“我和你一样,想救爱的人。可是三千年前,我就失败了。我等了三千年,我要救他。”

一滴泪水从少女的眼角溢了出来,滑下脸颊落在“蛇桥”上,燃烧出一团幽蓝火焰。与此同时,一股浓重的悲伤在我心里弥漫开来,我甚至能感觉到有一把利刃在一下一下地剜着我的心。

不对头,这一切都不对头。长生在这个世界上是不复存在的,没有人能做到在时间里停留三千年。我必须搞清楚此刻站在我面前的鲜活少女到底是什么,是粽子,抑或是幻觉。还有她所言“我是你的骨血”,究竟指的是什么?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似乎冥冥之中存在着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正在慢慢渗透进我的心绪,甚至篡改我的思维。这种感觉在我走近青铜门时就一直存在,在接触有关闷油瓶的幻觉时尤为强烈。而此刻,这股力量仿佛在我眼前凝聚成了实体,化作了一团青灰色的雾,将我死死罩在里面。

“为什么我能感受到你的情感?”我紧皱着眉头盯着少女道。

“因为我是你的骨血。”少女的声音道,“吴邪,那也是你的情感,是你的心,它自己在痛。”

“不,没有原因,我没有原因产生这种情感。”我下意识抵触少女的说法,脱口而出道,“那是你的东西,不是我的。”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少女朝我走近了两步,我看到她的脸侧竟纹着淡青色的凤凰图腾,“你感受到的是我对姬满的情感,可是它却是从你的心里生出来的。”

“姬满”两个字一下子刺激了我,之前闷油瓶波澜不惊的陈述一下子进入了我的脑海。我早该想到的,那支东行送葬的队伍,壁画上没有鼻子的少女,冥殿里设置了内部开启机关的空棺……它们之间的联系,其实早就给了我最关键的提示。历史是极少涉及人情的,而事实上,有些只能以稗官野史为载体的边角料,恰恰就是某些事实的因果。

我明白了,我全明白了。

“盛姬,你是盛姬,你也是一个蛇语者。”我紧紧盯着少女的眼睛,“鼻子是蛇语者最关键的器官,但壁画上的你却全都没有鼻子。我猜,你憎恨你的这种能力,对么?”

这句话一出口,我就看到少女抬起头,一双美眸一下子烧红,我分不清她眼中究竟是愤怒还是哀恸,但我知道我算是狠狠地揭了她的伤口。这个三千年前的女人果然不是善茬,只听一阵环佩叮当,她就到了我面前,一双涂着血红指甲的玉手死死掐住了我的脖子。她的力气很大,尖尖的指甲掐进了我的肉里,剧烈的窒息感和疼痛让我大脑一阵阵发昏。

操,老子不就是猜中了你的心事么?温柔一点好不好?

我都不知道我当时有没有很不要面子地吱哇乱叫或者手舞足蹈,我只知道在我觉得我肯定要被掐死时,盛姬终于放开了我。

“不是我,是姬满。”她看着我,淡淡道。

什么意思?我坐在蛇桥上揉着脖子上的血点消化她的话。真正决定不画鼻子的并不是她,而是穆王?也就是说,真正憎恨这种能力的人其实也是穆王?

“没有时间了,他必须回来,这一切早该结束了。”盛姬蹲了下来,静静地看着我,鼻尖几乎与我的相碰。

透过她的眼睛,我看到了三千年来一些“富有价值”的东西,爱人相残,骨肉离分,故友反目……然后便是近在咫尺的终极。

这一切都只为了“他”。

“不可能的,他已经死了。”我一字一顿道,“不过你说得对,这一切早该结束了,因为从一开始,这件事就不成立。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告诉我破局的方法。”

我很感谢天生存在于纯血蛇语者之间的信息互通,让我得以在这个三千年前的空间里真正获得一些有效的信息。

世界的极限是什么?我想,世界本是不存在“极限”这个概念的,而人类定义的“极限”恰恰是那未知的“无限”。这个问题唯一的答案只能是无穷无尽的时空。所以,所谓的“终极”即有可能是一扇通向无序时空的门,在终极之中,时间成了一个可以随意篡改的简易参数,成为了坐标系里的一条数轴。这样的认识能带给生活在固定时空里的井底之蛙以巨大的惊喜,在可以变更的时间面前,一切的限制都会被彻底击碎,包括生命在内的一切事物都能最终归于无限。

这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秘密。无序变化的时间就像是一颗随时引爆的炸弹,一旦这个参数彻底改变并且将为人们可知的那个空间予以并轨,一切规律都会被就此推翻,没有人知道会发生什么。

好在,我的手上有那把能剪掉炸弹引线的剪刀,但这把剪刀必须要用我的骨血炼成。

“你想再见姬满一面吗?”我对盛姬笑了笑,问道。盛姬的眼睛里霎时充满了惊异,但她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好。”我站起身来,从盛姬身边走过,一步步走向“大海”的中心。

“你很像他。”盛姬的声音最后一次从我心底传出,然后被这无穷地底的寂静,彻彻底底地吞没。

《頫沙遗海》文/燕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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